我并不特殊

没有什么人是特殊的,毕竟,人总是一样的。 我想过的事情,总有前人们想过了。 我有过的感情,也总有前人们都感受过了。 毕竟,我们都是一样的。 我有时突然冒出的独一无二的感受,让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特别的人, 却在几年后,在某本书里发现了同样稀奇的感受,甚至比我的更强烈,更独特。 虽然有些失落,但却放下心来, 毕竟,我们都是一样的。 小时候一些模糊却温暖的回忆,让我夜晚笑着流出眼泪的回忆, 也会在无数其他人脑海里出现,让他们也留出泪来。 我在想,这些感受,即使是百岁老人也会有的吧! 毕竟,我们都是一样的。 我在中学时候看到喜欢的女孩子的心跳,刻意制造偶然相遇的经历, 也会被无数其他人所经历。他们是外卖小哥,也是纺织厂女工,他们是淘宝店主,也是大厂CEO。 男女老少,山川湖海,却是同样的心动。 毕竟,我们都是一样的。 在因为害怕或者羞耻而不敢行动,退缩在原地,甚至感到整个人生都要完蛋的时候, 也有其他人在经历同样的羞耻,在过去,在现在,也在未来。 他们是幼儿园不敢说话的小朋友,他们是第一次面对敌人的新兵, 他们也是刚到公司就犯了错事的实习生。 毕竟,我们都是一样的。 有时候刻骨铭心的痛苦,挣扎,让我觉得整个世界毁灭,变成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即使这些感情,也被无数前人所经历。心碎至死的人,历史上也数不胜数。 而且,未来的人也会不断经历这种感情,他们会心酸,会苦恼,会悲痛,会呜咽。 毕竟,我们都是一样的。 当我感到孤独一个人,努力了一整年却依然没有收入,没有身份的时候, 在这个渺小的世界里,还有其他无数的人在和我做着一样的事情。 他们也会挣扎,也会纠结,也会烦恼,也会时不时流出莫名其妙的眼泪。 毕竟,我们都是一样的。 而那些手握大权,普通人就算只是批评一句就会受到惩罚,高高在上的,遥不可及的人, 即使是这些人,在历史上,也是数不胜数的。他们在欧洲大陆,他们在中东,他们在日本,他们也在中国。 他们用相似的性情,用相似的手段,做着相似的统治。 毕竟,他们都是一样的。 即使这样,却总是有新鲜感。每次在用尽全力,在成功完成了目标, 在和朋友们一起在最热闹的傍晚庆祝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忘掉了过去和未来, 却在一个人回家后,感觉到有一丝空虚和失落,无所适从。 即使是这种微妙的感情,也总不断有人感受到,不断有人期待着。 毕竟,我们都是一样的。 世界很大,我很小。 对有些人来说,人生中能有一两次刻骨铭心的经历就够了。 对有些人来说,不断追求新的经历,才能让他们感到活着。 对有些人来说,平凡的生活就已经是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但是,其实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不要想太多,按照自己最希望的方式,就这么活着,就好了。 毕竟,我们都是一样的。

October 31, 2024 · 1 min · Chen DANG

我活着的意义

感觉这是一个很大的话题。当我在初中看过 Kurt Cobain 的传记之后,我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存在主义危机,并且第一次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我有一种痛苦和快乐都无所谓的错觉,一切都会过去。我会死,关心和了解我的人也会一个个消失,自己本身就渺小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逐渐消失,就像沙滩上画出的本就模糊的心形印记,不过半天就被海浪海风抹平,如同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人类历史上所有活过的死去的几十亿人类,所有的痛苦和快乐,最终都会随着时间消失的干干净净。每个人的感情都被困在自己的大脑中,随着自己一起死去。我经常会想起契科夫《苦恼》里这么几句话: ……那种苦恼是广大无垠的。如果约纳的胸膛裂开,那种苦恼滚滚地涌出来,那它仿佛就会淹没全世界,可是话虽如此,它却是人们看不见的。这种苦恼竟包藏在这么一个渺小的躯壳里,就连白天打着火把也看不见…… 随后我花了很多年试图找到这个答案,找到别人对存在的意义的看法。但终究都是徒劳:这似乎是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我们有很多哲学流派,有成千上万个不同的答案,但却没有从根本上能让所有人认同的结论。可能在某个平行宇宙里的人类有找到最终答案的好运气,但在我们这个世界里,人为什么活着还是一个开放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但没人知道终极答案是什么,或者说,没人知道对我来说合适的答案是什么。 直到现在我都不认为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与此同时我感觉它最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我感觉有很大可能我们的存在,连同这个世界,都是没有意义的。但是抱着“一切都没有意义”这样的想法活下去的话,又感觉过于消极。而且我逐渐开始认同,人生的意义就是每个人能真正相信的那个意义。它可以是做一个伟大的企业家,也可以是做一个被人喜欢的厨子。无论是什么样的理想,只要你真的相信并且坚持它,它就是你存在的意义。 那么我能真正认同的那个意义呢?这几年,在很多事情之后,我逐渐把这个答案收敛到了一个比较稳定的结论上,那就是创造超出自己存在本身的意义。 在人类历史上所有存在过的几十亿人类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被遗忘了。很多人还活在人们的记忆中,尽管他们早已经被抽象成一个又一个的符号,成为超越他们存在本身的象征。更多的人在一些年头过后被遗忘,但是他们的创造却间接影响着很多人。这种创造,无论大小,就是我现在所想到的意义。 这种创造可以是文字,可以是思想,可以是音乐,也可以是雕塑或建筑。它可以是一个数学公式,也可以是一句简单的谚语。它可以是一个持续百年的庞大帝国,也可以是只在少数人中流传的反抗强权的传说。它可以是一种流传千年的哲学思想,也可以是让你远房侄女高考时候选到了一个好的专业。 这种创造有时候是自愿主动的,也有时候是被动甚至是无意识的。但在每种情况下,这种创造都超出了自己的存在本身,超出自己的感情和经验,变成更高级别的象征,对更多人有了影响。 伟大的创造是困难的,痛苦的,而且大部分时候是孤独的。这几乎是所有你能在历史书中找到的人,或者在当代有巨大成就的人身上能找到的共同点。他们的斗争是和自己的斗争,和人性中固有的缺陷的斗争,和欲望的斗争。伴随这种斗争的是无穷的痛苦,不断的挣扎,巨大的孤独,还有几乎无法被人理解的坚持。 这种体验无法用语言描述,无法用任何媒介向别人传达。一个经历了这种痛苦和孤独最终创造出自己满意作品的人,是无法把这个过程中自己的体验讲述给别人的——这就像给一个从来没有吃过辣的人用语言描述吃辣的感觉一样。语言是贫瘠的。只有自己亲身体验了这个过程,经历过无数不眠夜、无数孤独和挣扎,无数次想要放弃但是又还是重新站起来咬着牙往前走,最后终于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之后,才会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感觉。 但是归根结底,每个人都活在自己体验的牢笼中,只能体验到自己真正体验过的事情。我们有共情的能力,但却是那么有限。我们的想象力是那么贫瘠,以至于我们甚至无法准确回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的感受。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这种感受其实没那么重要?比起没能努力达到自己理想的悔恨,痛苦和挣扎真的很重要吗? 所以假如这种痛苦真的没有那么重要,或者没有意义的话,那么为什么我要屈服于这种痛苦或者孤独,以换来更劣质版本的自己呢?如果我想要达到一个超越自己存在本身的目标,有什么可以阻拦我?欲望?懒惰?恐惧?孤独?羞耻?有可能是其中的一个,也有可能是所有,也有可能我本身就是一个不配自己理想的烂人。 我脑海里一直有一个自己的应有的形象。它不是尼采的“超人”,不是所谓的佛教的超脱或涅槃,不是基督教或其他任何宗教的圣人。它是我所有喜欢的仰慕的品质的集合,它是我所能想到的最满意的自己。它就像是驱不掉的阴影一样一直在折磨着我。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你不够聪明,不够努力,不够冷静,不够坦诚,不够勇敢,不够善良,不够从容,不够自律。它让我痛苦和挣扎,让我自卑又羞耻。 《指环王》里的希优顿国王一生都觉得自己不配洛汗的王位,是“a lesser son of great sires(伟大先辈的平庸子孙)”。他最终率军援助刚铎,喊着“Death! Ride, ride to ruin and the world’s ending!” 冲向必死的战场,最终在战死前说道:“I go to my fathers. And even in their mighty company I shall not now be ashamed.(我将和列祖列宗重聚了。即使在伟大的先王面前,我也不会感到羞愧了。)” 这是我整个《指环王》最喜欢的场景,其中一个原因是我也总是为自己感到羞愧,但它不是来自于我的先辈,而是来自于我自己,还有我想象中的所喜欢的和仰慕的那些品质。我没有经历过这种满足的感觉,只能想象这种时刻会多么平静和快乐,会让我觉得之前的一切最终都是值得的。 我就想,我活着的意义,就是追求这种平静:创造出超出我存在本身的东西,让我在死后,在一切都过去之后,在我和其他所有我仰慕的、同样挣扎和痛苦过的人相遇的时候,我不再会感到羞耻。 至少我现在是这么想的。

June 19, 2024 · 1 min · Chen DANG

Life is Hard, be Harder

23年也很快过去了,果然成年人的时间就像银行卡里的钱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都流光光了。 也有一种说法是时间都被马桶冲走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尝试不要使用马桶 今年是动荡的一年,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暑假回国和佳订婚;博士顺利毕业;确定了要创业而不是找工作的想法;开始申请加拿大的永居,心态上也有了相比两年前几乎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暑假的时候和佳一起回国订婚,这本来不在计划之内。佳父母催的着急,说我们因为疫情好多年都没有回国,这个暑假回国一定要趁机把婚定了,给双方家长一个交代。我父母说是没有意见,但其实也蠢蠢欲动要催我们,佳也说就订个婚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吃个饭就好了。我说行吧。具体的事情就莫名其妙教给双方家长商量了,但这似乎是个错误的决定——佳的父母想趁机炫耀我这个说出去还有点唬人的女婿,我父母也生怕丢面子被人看不起,结果参与人数和预算一飞冲天,导致中途佳和她父母还吵了一架,搞得我们都很愧疚。 但终究,花钱就花钱呗,我们在西安最好的酒店(之一)举办了仪式,陪一众亲朋好友(四十多人)在西安玩了两三天。说是玩,但其实大家一直在喝酒,饭也都剩了不少。然后我们又去她家里玩(喝酒)了一周。总之是玩了很多。值得一提的是我全程滴酒未沾(在这种环境下也是个很大的成就了!)。 在订婚的前一天上午,我和佳一起顶着大太阳在城墙上跑了全程14公里(最后的四公里生不如死,但还是坚持下来了)(佳也很牛逼,愿意在订婚前一天在大姨妈期间和我一起跑城墙14公里,也是个狠人)。然而当天晚上的时候订婚的场地还没有布置好,我和佳骑着破破烂烂的共享单车花了大半个小时去酒店去帮忙吹气球到十二点多。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一直重复着那天晚上的场景:我和佳在夏夜的人山人海中焦急得找共享单车,但是每一个都用不成,最后,我用脚划着链子坏掉的共享单车,和不怎么会骑自行车的佳花了半个多小时,汗流浃背赶去高档酒店,然后在空旷昏暗的订婚大厅里和几个帮忙的大哥们对着几乎是一片凌乱的背景装饰一起吹气球挂气球直到凌晨一点才回家,一边担心着这几个粗小伙子们该怎么能把这一团糟布置好。但是第二天等我们去现场的时候,整个布置确实像有魔法一样变得整齐,甚至浪漫起来了。 凌晨一点时的现场,依然有些凌乱…… 订婚的一个明显体验就是亲朋好友真的很热情,搞得我很不好意思,因为很多人我并不熟悉,甚至不认识。但是大家都很努力想把订婚的事情做好(可比我的动力大多了),还是很感动的。另一个体验就是,人厉害的时候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上次回国去见佳的父母被灌了很多酒,后悔得要命;这次回国明显好了很多,我说不喝酒之后,几乎没有人继续劝下去。我猜这是因为我从一个普通的硕士生变成了即将毕业的博士,地位上升了(不少亲朋好友一直在说我很厉害什么的,可能是学历吧,毕竟我们也没很深入交流过),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相比订婚来说,博士毕业确实是在计划之内。当时的计划是这样的:暑假回国之前提交加拿大签证申请、回国订婚、回法国写毕业报告答辩、十二月去加拿大。目前来看,订婚和毕业算是顺利的两件事。事实上,博士答辩比我想象中要轻松很多。写博士论文我一共花了大概一个月,把各种发表过的投过的文章复制粘贴重新整理一遍,然后补充了一些东西,用ChatGPT写了很多介绍和研究现状的内容。但是事实表明,ChatGPT能力确实有限:它独立写出来的东西后来让我非常尴尬,Cristina说你怎么能这样写论文呢,只有政客才会这么说话啊。于是我们几乎完全重写了ChatGPT的那部分。但是总的来说,ChatGPT还是帮了不少忙。 最有意思的事,博士最后几个月我几乎一直在写我自己项目,中途用了地狱般的两周和导师们一起赶deadline把博士论文大改了很多遍,每天处在崩溃边缘。之后我没有休息又马上开始写自己的项目。好在rapporteurs给的反馈非常好,没有任何需要改动的地方。后来这个版本就直接当作最终版本提交上去了,没有改任何地方。 但是我在答辩前一周不知道怎么给感冒了,严重到有一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穿着两层保暖内衣、最厚的毛衣和羽绒衣,然后上面盖着三层厚被子和最厚的睡衣,电暖气在床头开到最大,才感到没那么冷。脑子一直是蒙的,和导师们练习答辩的时候,我几乎坐不到桌前(太冷了),然后用几乎不怎么运转的脑子和老师坑坑巴巴讲了40分钟。导师们看到我病成这样也不好意思说我讲的很烂,Cristina开玩笑说你就算感冒了到时候答辩你也得来!哪怕你带着被子也行。我说那肯定的,我只要没死就来。 好在之后两天恢复很快,我强迫自己吃很多喝很多,一直休息,每天练两三遍,等到答辩的时候,几乎精力已经完全恢复了,讲的时候也非常顺利,但是还有些咳嗽。我为此专门准备了水,结果还是中途咳嗽了好多次,等到后来我咳嗽的时候自己都在笑,jury们也都在笑。 但是答辩效果很好,提问阶段大家态度也都很好,没有问任何奇怪或者刁钻的问题,简直要把我夸到天上去的程度。8个jury成员,算上答辩一共花了两个来小时就全部结束了,比我预想的要快很多。我的导师说反馈很好,大家都惊讶我的法语这么好——这得多亏其他中国同学的衬托——而且讲的东西覆盖面很广,非常pédagogique。还有个老师专门跑过来跟我说他看我的论文学到了很多东西,让我还挺开心。Cristina说我是Morgan带的第一个博士生,算是给他一个好学生的典范,我说好嘞谢谢。 感谢JJ用美颜相机拍的答辩问答环节 另一个很感动的事情就是竟然有很多朋友同事来我的答辩,这是我意想不到的。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怎么社交,朋友很少,但是答辩的时候,公司很多朋友都来了(Paolo, JJ, Ovidiu, Charef,还有一些同事或者上级:Eric, Amal, Nancy…),还有很多其他朋友(金刚,怀,黄姐,艾瞳,赵晨阳阿布两口子,啦啦,金锋两口子),还有碰巧来巴黎看五月天演出的小雷和雪胜,还有学校实验室的很多朋友。小雷和怀还各自送了我一大捧花,啦啦送了我一个巴黎的那种立体的带各种旅游景点的小本子,金刚、金锋、瑛蕾还有艾瞳他们都帮忙布置了pot。非常感谢,让我感到出人意料得被受欢迎。Ovidiu后来走的时候告诉我说别再说谢谢了,你今天都说几百遍了,我才反应过来。 其实我并没有把博士毕业当作一个很困难的事情。它确实很重要,但是并不怎么累——无论如何都是能毕业的。累的事情是我从来没有做过而且比读博更有挑战的事情:创业。这个想法其实有了很多年了,但是今年算是认真实践的第一年。主要是多亏了ChatGPT。因为这个东西横空出世,很多创业的机会出现了,然后我就开始认真考虑怎么借着这个机会财务自由。一年时间想了不少项目,也都认真动手做了。 第一个想法是全智能的语音笔记,用户可以对着手机说一大堆乱七八糟毫无逻辑的话,然后由语言模型总结归纳整理成有序的笔记,搜索功能也可以由语音/打字+传统的搜索完成。这样最简化用户输入的过程,把写作/记笔记这种需要整理思想的过程交给AI,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和精力。我感觉这个想法很不错,但是项目规模完全超出了当时的我的能力范围,更何况我选择了flutter来写代码,更是噩梦一般的体验(生态缺乏)。 另一个是自动炒股推荐平台,用自然语言分析每日新闻和数据,给人推荐对应的股票和经济分析。这个想法也不错,但是我一个经济/金融小白,只看过几本经济学概论,也不认识很多相关行业的人,做这个自然是很勉强。于是10月初的时候下定决心再次放弃,开始做智能的法语考试辅导平台。主要是我看到很多人用ChatGPT的API做出了雅思托福的辅导平台,但是法语方向的还完全没有类似的网站。我问了几个考过法语的朋友,他们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用的辅导平台。所以就这么开始了,直到现在。希望我成功吧。 今年还半开玩笑地给一些朋友说了我以后想要搞太空采矿的计划。很多稀有金属、能源在月球、火星、小行星带上都挺常见的,如果能开采的话,肯定会是另一波科技革命。这个想法似乎有些过于遥远,但是谁知道呢,万一真的有机会的话,太空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毕竟想想以后的人们可以随意上空间站,去月球或者火星基地旅游,做各种奇奇怪怪的太空实验,总感觉比在家里戴着VR眼镜打游戏要有意思很多。 当然VR也可以解决一些问题啦…… 做出要创业的想法,也是和心态的变化分不开。我感觉,和前两年相比,今年的我有两个明显的变化:更容易感恩,做事情也更喜欢激进、有目的性。说起来简单,但是真的把它渗进脑子里,还是花了一些功夫的。而且我越来越发现,越是心态上强大的人,越容易感激自己的环境或亲朋好友;而自卑缺乏安全感的人,无论有没有能力,都更喜欢强调自己的辛苦和自己周围环境的恶劣。和喜欢感恩的人在一起就会非常自然和开心,所以我觉得这种变化还是很有价值的。 在具体做事情上面,今年主要关注了几个让自己有很大变化的的人(目的性很强哦):David Goggins, Elon Musk还有Sam Altman。甚至我今年连听歌、看剧,也都更喜欢看那种在逆境中挣扎但就是不放弃的主题。听起来傻傻的,但确实管用: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这种高强度鸡汤输入让我能在一年尝试很多事情,失败很多次,然后每次都能打起精神重新站起来。这种强制的鸡汤有时候会让我感觉到自己像是疯了一样:自己在家里转着圈,一遍一遍又一遍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着同一句话。但是无论如何,我确实进步了。 两年前我的年终总结里写道:“努力不容易,努力后失败了还能再努力更不容易。从我一开始做游戏受到的打击来看,一年两次,差不多是保持我精神健康范围内的极限了。”但是现在很显然,我现在的承受能力已经远远突破了当时的水平。这肯定还不够,我知道,但我也知道我在实现目标正确的方向上。 今年我和不同的人说过类似的话:现在很累很难,但是不用怕,以后肯定还会更累的。在这点上David Goggins的心态帮助了我很多:千万不要让自己过得舒服,要让生活更悲惨,让你不断挑战身体和意志的极限,变成全世界最牛逼的狠人,Merry Fucking Christmas。而且今年新出的Elon Musk的传记也让我更直观感受到这种高强度工作给人带来的精神上的折磨——但我相信这确实是值得的。 关于Sam Altman,我看了很多他和Paul Graham的关于创业的公开课,而且我最近几个月还时不时会自言自语他twitter上发过的一句话:“slowness anywhere justifies slowness everywhere”。很简单的一句话,但是它可以解决的问题确实是很超出想象的,也让我在很多没有动力的时候咬牙接着埋头干活。Sam就像是没有精神危机而且情绪更平静的Elon Musk一样,也是智商超高的工作狂。让我对他开始敬佩的其实是Paul Graham在博客文章 Five Founders里对他的评价:“…Sam Altman can’t be stopped by such flimsy rules. If he wants to be on this list, he’s going to be. …But there are a few people with such force of will that they’re going to get whatever they want....

December 25, 2023 · 2 min · Chen DANG

今年无事发生

You are young and life is long and there is time to kill the day And then one day you find ten years has gone behind No one told you when to run You missed the starting gun          - Pink Floyd, Time 2022过得飞快,印象里才刚写完2021的年度总结,2022便也结束了。又是新年的第一天,照旧和过去拜拜。 首先应该庆幸的是,读博生活依然在波澜不惊继续着。读博的第二年,与第一年相比表面上最大的区别就是活动变得更多了。疫情过去,虽然我依然申请着居家办公,但总体上每周只在家呆一天,周一到周四都在公司呆着。一般早上十点左右到公司,中午吃个饭,和同事们喝茶聊会,工作到下午三点半,一起下楼打半个小时乒乓球,然后工作到六点下班回家。学校实验室基本不怎么去,差不多算是放弃那边的环境了,我还是比较懒散的,不习惯经常变动环境。 和公司的人也渐渐熟悉了起来,这也多亏了经常在公司露面。这一年里在公司认识了不少新伙伴,又告别了其中的大部分人。但确实很有趣,掐指一算,光在公司里我在的那个小圈子有来自十几个国家的人,而且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歧视或者坏心眼,平时聊聊无关痛痒的日常,也算是很开心的事情了。而且因为公司之前来了几个不会说法语的,我们最终在英语和法语之间来回跳转,倒也练了不少英语口语。 一个比较让人开心的事情就是终于有了一篇顶会的文章。虽然中间走了很多弯路,但终究还是成功了一次。只是到现在为止两年过去了,我只有两篇文章,之后的文章也看起来遥遥无期,多少还是有些不满足…… 事实上现在的作息也算是经过了一番挣扎才养成的。今年暑假期间去和几个伙伴一起去环勃朗峰徒步,调整作息的初衷也是为了不在徒步中过于吃力,同时不拖累平时干活的节奏。最终在徒步后才逐渐养成了现在比较稳定的作息时间,也是人生这么多年以来我相对来说最满意的时间表:早上八点左右起床,八点半去健身房,九点回家,收拾去公司,大概十点到,按公司时间到六点下班,晚上八点吃过饭之后开始做业余项目,直到12点睡觉。通勤来回两个小时都用来看书,如果不去公司或者周末,则是按照通勤时间在家里看书。 当然这并不是完美的作息时间,完美并不存在。比如最大的问题就是晒太阳的时间严重不足,这让我在巴黎漫长且暗无天日的冬天十分煎熬。除此之外,十点到公司开始干活,到十二点吃午饭,中间大概只有一个半小时的实际工作时间,这其实是没有办法做深入思考的。倘若整个时间表再提前半个小时,可能上午的工作会效率提高更多。不过这就得看2023的表现咯。 2022的变化很多,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开始坚持运动了。从五六月开始,每周五到六天会去健身房或去户外跑步,每次持续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一直坚持到年底。最直观的变化是体脂率下降了大概5%左右,到现在的大约14%,而且精神变好了很多。这是目前人生里坚持最长的一次健身,也是效果最明显的一次。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那就是体重依然涨不上去。健身前定下的60kg的目标,反而因为锻炼掉了一些脂肪的原因越来越远了,也不知道这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另一个关于作息的问题就是,因为从起床到开始健身中间只有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很多时候我都是强忍着惺忪的睡眼和不断的哈欠举铁,效率虽说不是0,但也没有达到理想程度。希望今年可以奇迹诞生,让我健身时候不要再当着健身房一众大肌霸的面犯困。 今年的另一个变化是看书开始变多了起来。2021年我定下20本书的目标,失败了,最终只读了19.5本。2022年我大胆了一些,定了25本的目标,结果更失败,只看完了23本。虽然比前一年只多了3本,但是大部头的书多了一些。比如按照页数来算的话,2021年读了4668页,2022年则读了8570页,多了很多,并且其中13本是英文,5本法文,5本中文。 这一年看的这23本书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只可能有一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这是一本怎么赞誉都不为过的书,我贫乏的语言无法形容,只能说,这是我目前读过最好的书,没有之一。我看的是Ignat Avsey 翻译的英译本,是对照了好几版译本之后选出来的,整个阅读过程很顺畅,非常推荐。 此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书我也很喜欢,虽然不及《卡拉马佐夫兄弟》,但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作品:加缪的《第一个人》,阿列克谢耶维奇的《二手时间》,哈耶克的《通往奴役之路》,Eric Hoffer的《The True Believer: Thoughts on the Nature of Mass Movements》。但也有一些让我有些许失望的作品,比如大名鼎鼎的《共产主义宣言》(逻辑混乱但煽动性极强,可能资本论会好一些?),马可·奥勒留的《沉思录》(我并没有从中学到什么新的东西…),茨威格《昨日的世界》(只是前半部分,对各路文化名流的描写与吹捧我是毫无兴趣,但后面好了很多。不过话说回来,我非常喜欢茨威格所谓“世界公民”的理念)。 2022也是听歌大收获的一年。2021年听最多的是King Crimson和Pink Floyd,2022年继续了这个趋势,听了更多的经典前卫摇滚乐队,依次是Pink Floyd,Yes,Genesis,除此之外还听了不少Polyphia。Yes的《Close to the Edge》是我的最爱,没有之一,也是第一个能让我喜欢到想要买黑胶唱片机的专辑。遗憾的是,那个年代已经过去了,这种音乐也只有70年代早期才能生产出来吧。...

January 1, 2023 · 1 min · Chen DANG

环勃朗峰徒步及其它

从八月三日起,我们从霞慕尼(Chamonix)出发,花了十来天绕着勃朗峰(Mont Blanc)徒步走了一圈,八月十二日是徒步的最后一天,回到了霞慕尼。除去中间一小段公交外,基本是用双脚走完了环勃朗峰徒步(TMB)的全程。 环勃朗峰 勃朗峰是阿尔卑斯山最高峰,在法国、意大利和瑞士三国交接处,海拔大约4810米,法语名是Mont Blanc,意大利语是Monte Bianco,意为白山。环勃朗峰(Tour du Mont Blanc)也是一条很著名的徒步路线,全程170km左右,但难度并不大,并且平均海拔比较低,因此适合各种水平的徒步者。对普通人来说,行程一般为七至十天。环勃朗峰除了徒步还有环勃朗峰超级越野耐力赛(Ultra-Trail du Mont-Blanc),不过这个难度就大很多了。 为什么 要去TMB其实有些巧,一开始是五月份听小雷和Romie说他们一共六个人要去,行程十天,然后刚好空出来两个位子,于是我们就犹豫了几天,然后加入了进去。但实际上,做决定的过程还是想了一些的,主要是因为我徒步经验非常有限,而且走这么十来天可能对我的体力也有一点挑战。至于最终为什么要去,还是有几个不同的原因的。 首先最明显的原因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转换生活状态。2022上半年我的心态比2021年又有了很多变化,主要在于抛弃了之前我一直很憧憬的突击式的学习工作方式。在今年之前,我一直是高强度无休工作的仰慕者,去年甚至有段时间尝试挑战过每周有效工作80个小时。虽然每次类似的尝试都失败了,但即使失败也获得了远超平时懒散状态的成果和成就感,因此一直幻想不断尝试着总有一天会成功。但从今年开始,这种冲劲逐渐淡去,因为这种冲刺带来的是极高的精神压力,还有对体能和睡眠质量的超高要求。我现在转向高效率和尽可能长时间的专注时间,在实在疲惫的时候不强迫自己动脑,并且努力腾出时间主动照顾自己的身体(运动)和精神健康(看书、晒太阳、社交等)。这种方式更适合长时间(以年为单位)的专注工作,并且更能照顾好身体健康和精神需求,我的焦虑和抑郁的程度和周期都因此显著改善了很多。但与此相伴的是对自制力更高的要求(而不是之前基于情绪的爆发力),并且对日程的合理安排,这也是我从以前依据情绪(激情)为主的学习方式向现在基于理性(合理安排、主动控制情绪、平衡长远目标)的学习方式的转变。在徒步前的几个月我在这个转换的过程中遇到了很明显的瓶颈,也就是作息时间和缺乏更大的改变的动力。决定徒步而不是去海边度假就像是选择一场磨练,在身体的更大的磨练的促进下,作息和自制力上的转变在短期可能会容易很多,之后只要坚持并且保持惯性即可。从目前徒步结束短期的结果来看,这一点无疑是很成功的。 其次就是改变我过于严肃的心态。在很艰难改变思维和生活习惯的过程中,我明显感觉到我的精神压力逐渐增大。虽然依然处于完全可以应付的程度,但对日常以及一切事情的态度变得很难轻松起来,就像人的棱角在紧张状态下回愈加锋利一样。所以徒步就像压力释放器,把一部分压力通过长时间的户外活动释放出去。并且徒步过程中会有很多不同世界不同思想的交流,人们之间的态度也比城市中更友善,这样对培养良好的包容的精神非常有帮助。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学习用高强度的身体压力来对抗高强度的精神压力。无数成功抵抗高强度的精神压力的案例(所谓的成功人士?)都告诉我们,锻炼身体和规律的作息几乎是最重要的减压方式,并且压力越大,需要的锻炼强度也就更大。处于令人折磨的精神压力下的时候,就应该配合几乎是令人折磨的身体训练,不然身体或精神总会垮掉。我自身有限的经历也验证了这一点。我以前减压方式主要是听歌,以情绪很饱满(主要是愤怒或抑郁)的摇滚为主,这也是我青春期主要的精神能量来源(Nirvana、Moonsorrow、Sopor Aeternus & The Ensemble Of Shadows、それでも世界が続くなら、等等……)。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五六年以来,这类更情绪化的音乐听得越来越少,反倒是主要听起了更温和的自赏或者更有技术性的前卫摇滚,因此以前的减压方式逐渐不适合我现在的音乐口味(或者说我的音乐口味逐渐脱离情绪的影响?)。这次徒步便是一个用身体训练进行精神减压的开始,它应该是一个新的标杆,用来衡量我现在的身体素质,在我以后主动增大精神压力的时候,可以配上适合程度的身体训练,以平衡精神健康。这也是我去这次徒步的最主要的原因。 其实也可以看出来,我的这些原因的重点都在于过程,而不是完成所谓的“环勃朗峰徒步”的象征意义的结果。这也是我今年上半年的一个转变,尽可能将所有行动目的和原因都转换为享受过程,而非追求结果或仪式性的心态。这样无论成败都可以保持平常心,情绪稳定,从而更多用理智而非情绪来做人生决定。 行程 8.2(d0):坐车从巴黎到霞慕尼(Chamonix),中午吃了当地的麦当劳,晚上和佳、子莘、雪胜、小雷和lulu姐吃了Raclette,非常咸,后来半夜被渴醒。 8.3(d1):属于热身的一天,从霞慕尼出发坐公交到La Flégère,然后坐缆车到海拔1850m,徒步去Lac Blanc(海拔2350m)和Lacs des Chéserys(2250m),然后走环线回到缆车站再到La Flégère。全程大约9公里,休息很多,上午九点正式开始,下午三点左右结束,回到霞慕尼的酒店。中途有段比较难的路线,甚至有个地方需要爬梯子,不过很短。(距离:9km,总爬升:1560m,总用时:6h) 8.4(d2):从霞慕尼出发坐公交到Les Houches附近,然后坐缆车上升到Bellevue(1801m),途径Col de Voza(1650m),然后沿主线一直南下到Les Contamines-Montjoie(1150m)。因为坐缆车省去了爬坡(作弊了),全程基本都是缓慢的下坡,走起来非常轻松,早上七点半从缆车站出发,懒懒散散走着,中午一两点已经到目的地。住宿在Gai Soleil,房间窗外的景色非常好,酒店的晚餐也很不错,有浓浓的米其林星级的感觉。(距离:16km,总下降:817m,总用时:6h) 8.5(d3):大约早八点从Les Contamines-Montjoie(1150m)出发,先坐公交车到Notre Dame de la Gorge(1250m),省去3.6km的路程(又作弊了)。然后一路向南爬升至Col de la Croix du Bonhomme(2483m),然后迅速下降到Les Chapieux(1554m),随后提前预定的小面包车来接我们去酒店Hotel Base Camp Lodge Les Arcs(因为住处并不在徒步线路上)。这一天是徒步线路中第一次遇到的比较难的一天,前半程的爬升非常累,我和雪胜和子莘被其他人甩下很远,不过后半段的下坡倒是走得飞快。下午四点左右赶到Les Chapieux,比预计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左右。晚上一起吃了麦当劳,发现lulu姐生日比我早一天,而子莘比我早两天(小测验:求一行六人中,至少三人生日是连续的概率)。(距离:18km,总爬升:1333m,总下降:929m,总用时:8h) 8.6(d4):早上从住处坐同样的小面包车回到昨天的Les Chapieux(1554m),大约八点半开始,然后一路向东爬升1000米到达法意边境,Col de la Seigne(2516m)。早上的时候佳非得买个咖啡,喝完了的纸杯子放在了我防晒衣的兜里。刚接近边境的时候,杯子在兜里挤坏掉了,浓浓的咖啡味传出来伴随了我一路,我想着意大利可真厉害,还没入境咖啡味就已经传过来了,后来发现是兜里的咖啡杯的味道的时候甚至有些失望。然后到意大利境内,路过Rifugio Elisabetta(2200m),下午四点左右到达住处Cabane du Combal(1968m)。最后一段路程是似乎永无止境的直线平路。因为这天的难度并不大,但路程较长,我后半段一直在听Lex Fridman采访John Carmack的长达五个小时的Podcast来打发时间。Cabane du Combal是一个很不错的小木屋,也是我们住的第一个。这个时候我们六个人住了两个四人间,每间里面都有洗手间、浴室。晚上的时候因为夜聊睡的稍微晚了些,结果还看到了银河。(距离:18.5km,爬升:1088m,下降:711m,用时:7.5h) 8.7(d5):从小木屋出发,走主线先爬坡一小段到2442m海拔,然后下降到Col Chécrouit(1952m),最后经过一段无聊又陡峭的下坡到Courmayeur小镇的住宿。本来是轻松的一天,但走到一半突然佳打来电话说Courmayeur整个镇子都停水了,需要换酒店,于是轻松的散步马上换成了紧张的暴走。这天也是我脚上问题最大的一天,左脚大拇指甲嵌进肉里,脚掌磨了个小泡,右脚大拇指侧面磨了个大泡,走路一瘸一拐,一开始我还在享受这种慢速跛着一边爬坡一边胡思乱想的快感,结果完全被后面赶路的情绪破坏掉了……不得不说后半段走得非常难受。因为酒店停水并且找不到新的酒店,我们晚上去泡温泉,顺便洗漱。晚上的时候肌肉猛男柳大哥和老伙计Romie加入了我们。Romie带来了自热火锅和各种零食,柳大哥说他晚上吃东西睡不着。下午徒步结束休息的时候我对柜台的人说una cola,那人对我意大利语说了一大堆,我害羞一笑,说card,她也笑了,给我pos机,我说grazie。有点后悔当时没有看看card的意大利语怎么说了。这一天早些时候我们也遇到了后面几天又会遇到的很腼腆很喜欢笑的日本女生恵(megumi),她是一个人走的,貌似计划七天走完,背着比我们都要重的背包,互相给对方拍过照之后,我给她说ありがとう(谢谢),她笑着给我说ありがとうも(也谢谢你)。(距离:15km,爬升:442m,下降:974m,用时:5.5h) 8....

August 16, 2022 · 1 min · Chen DANG

New year, old me

开始写这句话的时候,是2022年第一天的晚上11点。2022年的第一天依然是虚度,我想我应该说拜拜2021。 2021算是读博第一年,因为疫情的原因我大半时间都在家里度过的。很奇怪,我越来越不喜欢出门了。早上十点起床,穿着睡衣洗漱完,坐在桌前打开公司的邮件,没有新消息,很好。随便吃点东西,开始做任何事情,除了博士项目。有时候连着很多天不出门,不和任何人联系。周末和佳出去逛逛,或呆在家里做任何事情,除了博士项目。 如果只是要毕业的话,我的读博生活其实很轻松。每周会有四个老师和我开会,一到两个小时,其他时间基本都是自己的。前半年做Monte Carlo,出了个文章,后半年搞最短路径的算法,试图在速度上优化一些,结果并不是很成功。两三倍的计算加速对于log的收敛速度来说,结果的优化并不明显,我应该提前知道这个的,但是我懒。本职做优化的老师也很坚持这个方向,最终我想只好浪费一些时间。但终究还是要结束了,我猜再过一个月,就要开始下一个小问题了。 从时间上来看,我只有大概40%-50%的时间用在了博士的项目上,中间还莫名其妙发了两篇水文。很惭愧,其他乱七八糟试了很多东西,都没有什么成果。 春天的时候,突发奇想,想做个游戏。想法很宏大,一个科幻主题的外星经营类游戏,有数十个有深度的角色,合作与背叛,友情和仇恨,理想的传承和现实的冲突,最终升华成人性的复杂和博爱所需要的勇气。我喜欢写作,写代码,科幻,空想。把自己的理想和现实主义做成游戏,像病毒一样传播出去,然后在博士毕业之前捞一大笔钱,创建属于自己的小型独立游戏工作室,定居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沿海城市,朝九晚五,看书弹琴。这可是比王子斩恶龙救公主还要圆满的结局吧。 于是马上写了满满四五页的项目计划书,设定、剧情、分工、预算、时间分配、宣发计划,应有尽有。花了一个多月兴致勃勃联系亲朋好友,广撒网召集各路人才,没想到最终只是给自己泼了一盆绝对零度的冷水。创业并不是这么搞的,游戏也不是这么做的。经营类还是角色扮演,有主线剧情还是只安排支线剧情,pc端还是移动端,这些都是个迷。除此之外,没人真正对你的野心勃勃的个人项目感兴趣,没人想干活,但是凑热闹,或者给你提点子当创意总监倒是没问题。与此同时,独立游戏制作圈子的一句经典:你的点子屁都不是。 回过神来的时候,2021已经过去一大半了。就像元气耗尽了一样,开始看书充电了。一口气看了好几本小说,才终于缓了过来。中途还断断续续学着用游戏引擎,学着用电脑画画,学着怎么营销。但微弱的火终究还是熄灭了。 但这件事情还是给了我一些教训。当然,开发游戏不会这么简单,创业不会这么简单,生活不会这么简单。简单的是按部就班,是读博,是学位,是工作,是结婚生子买房买车。 所以,在年中的时候,我定下了一个小目标:至少两次努力后失败。 这里的努力是对于人生额外决定上的努力。努力跑了25分钟仍然没有跑够五公里,不算;努力写了一周文章被拒了,不算;不是自己的本职工作但努力创业做游戏四五个月之后失败了,这才算。 其实,这并不容易。努力不容易,努力后失败了还能再努力更不容易。从我一开始做游戏受到的打击来看,一年两次,差不多是保持我精神健康范围内的极限了。 结果,这个小目标失败了。如果算上做游戏的话,2021我只失败了一次。 另一个小目标,读20本书,也失败了。因为我只看了19.2本书,那0.2是一本英文的哲学史,叫《The Great Conversation: A Historical Introduction to Philosophy》,啃起来很慢,看完亚里士多德便暂停下来了。 除去哲学,在年末的时候还看了一点经济学基础,还有一本伯南克写的关于2008年金融危机的书。终于能看懂一大堆经济学术语和其中的逻辑还是很让我开心的。 其他最重要的书就是看了好几本石黑一雄的原著。我很喜欢其中的主题和氛围,但总感觉有几本小说的立意可以更高一点,更复杂一点,比如《克拉拉与太阳》。《莫失莫忘》很有意思,但感觉主题还可以更丰富一点。 菲利浦罗斯的《人性的污秽》的原著也硬着头皮啃完了。我薄弱的词汇量还是让我一开始满头冒汗,但后来也习惯了。有好几个部分是会让人拍手叫绝,喊几十声卧槽都不够的。这是少有的会让我如此兴奋的小说了,上次还是很多很多年前看过的《洛丽塔》吧。 其实在看哲学史之前,我先接触到了一个名叫Effective Autruism的哲学流派,即有效利他。这是最近十来年流行起来的一个思想,我对它极其肤浅的理解是用理性主义尽可能地帮助他人,做慈善。他们的论坛 lesswrong.com 很有意思,我在这里泡了大概一个来月,上面有很多高质量的讨论。他们对理性和科学的推崇是我很尊敬的,而且对利他结果的重视也和我的理想和现实主义完美贴合。 顺带一提,我看的那本哲学史就是从这个论坛里找来的。 在听歌上,今年大部分时候都在听King Crimson, Pink Floyd, 万青,李志还有陈升。前两个很久之前便听过一点点,但今年开始大规模系统性地听了。我猜以后很多年听到他们,肯定会一同回忆起巴黎13区温馨小房间的啤酒,还有戴着会夹耳朵的marshall耳机的我从Châtillon–Montrouge下了13号线,走在公园狭窄小路上去往公司。 听的很多的还有BiSH,她们今年还上了红白,真是可喜可贺,尽管她们在红白上的表现并不是很好 :( 大概十一月的时候,从网上看到了招科幻杂志通讯员。所谓通讯员,就是写一些关于科幻的通讯稿,或者简单的行业分析。稿费非常低,但看是国家级的机构,我还是有些心动。因为没有任何正经的写作经验,对科幻的了解也不是很全面,但为了增加一次失败经历,我还是试着写了个简历投了过去。佳也投了过去,结果我们俩都被录了。这让我想增加一次的失败经历的意图也失败了。 之后写了几个简单的稿子发了过去。其中一个其实花了很久,是关于科幻中的人工智能叙事的。可能杂志社的老师们感觉一个理工博士生会在技术层面对科幻了解更多,发挥一些优势,我觉得挺有道理。于是花了好多天看各种文章,凑出来一个八千多字的稿子,发了过去。到现在一个多月了,杂志已经出了两期,我的稿件一个也没有登上去。 5月23号的时候,我和佳领养了一只一个多月的小母猫。我们在起名字上有过很多争论,我说来个国际化一点的,英文名叫nana,中文名叫娜娜,法语名叫nana,日语名也叫nana(是七的意思);佳坚持要本土化,提议了例如灰灰、拿铁之类的老土名字。最后她没拗得过我,nana成了家里的一员。下面是nana来家里那天的照片。 教育小猫跟教育孩子似的,需要花很多功夫。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抓,有时候会气的跺脚,有时候又捧着nana傻笑。佳隔三差五就扬言24小时内不理nana,一般都坚持不了五分钟。nana稍微大了之后有些挑食,我们买了几百万种不同的猫粮,但她还是经常剩饭。 前几天,有朋友出去玩,两条狗子被寄养在了我们家。一条叫hachi,是日语里八的意思,来源是大名鼎鼎的忠犬八公(hachiko);另一条叫三三。在这一周家里几乎闹翻了天,并且最有意思的是,三个四脚兽的名字都是数字。 有了nana之后,心里自然踏实了不少,一个最大的好处是再也不用去网上吸别人家的猫了。nana十月左右做了绝育,用不了多久也就要成年了。但直到现在还是很粘我们,这就很让人开心。 最后,对于2022年还是有期望的,就是希望心理和生理上都不要再变老。2021年中的时候,有一次我很生气,说,从今天开始,我24岁。年龄只是个数字,自己不往上加那个1,就没有什么区别。至于为什么是24,我也不知道,反正听起来很顺耳。 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当然会在地铁站、电影院和博物馆被无情揭穿,26岁就是个分水岭。26以下,你可以随意进出博物馆,买学生地铁票电影票;26以上,不,和所有其他凄惨的上班族一样,买全票。但是如果一个人比26岁大的话,就自然是27岁了。所以别人问我多大的时候,我自然而然会想,我27了,因为博物馆不再对我免费。 2022了,希望我还是24,还年轻着。

January 1, 2022 · 1 min · Chen DANG

从VC++到Emacs

记得刚开始接触代码的时候已经是大学一年级了。在此之前,对写代码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改游戏配置文件写外挂上。虽说也挺有意思,但总归是不务正业。况且当时我脑海里只有逆向工程的概念,让想象中的编程凭空增加了更多的难度。 直到后来上大学让写C语言,才发现写代码这东西没有那么高不可攀。不过这个时候已经不早了,其他大神们在我刚开始接触编程语言的这个年级,已经有能力把自己写的程序已经卖出去大价钱了。惭愧的是我到现在也还没有这个能力。。。 接触的晚不说,也没有什么好的学编程的环境。虽说当时跟着一百多人一起上的课,很多人其实压根不听,课后几百个练习题很多人也是从网上抄的答案。我平时并没有抄作业的习惯,所以隐约记得那一整个学期有一半的晚上我会从吃晚饭后的六七点一直做编程题做到十二点左右熄灯。经常因为一个不等号折腾好几个小时。开始做题的时候才刚吃过饭,等一个bug改完,就已经该要睡觉了。 这对于当时的我简直就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人生苦短,让时间消失的魔法就这样找到了。 现在回想起来,用c起步对于普通人来讲确实难了点:而我就是个普通人。如果当时用的是python,可能我的人生会快乐很多。让我人生更悲惨的是,我们当时对IDE完全没有概念,对debug更是一窍不通。老师说,推荐大家用VC++,然后我就用VC++。老师说,codeblocks是个好东西,有更高级的功能,于是我又在电脑里装上了codeblocks,同时和一起装了codeblocks的舍友一起鄙视其他用VC++的同学。现在想想真是可怕,对代码一窍不通的我竟已经开始了针对IDE的攻击活动。 后来再过了一年,莫名其妙进了基地,并且作为软件组的一员,和其他很多计算机专业的同学开始了半正经的代码活动。国内教育奇怪的一点是,即使他们是计算机专业,在大一的时候也没有几门专业课,有不少人的代码水平甚至和我差不多。这让我有了很大自信。然后一群小码农聚在一起,交流起来哪个IDE好用,最后我个门外汉默默下载了VS。 当时VS还没有community版本,所以安装的都是盗版,当然用起来肯定美滋滋,各种自动化debug,让年幼的我体验到了高科技带来的便利。 不过问题在于,我做什么事情都有一种『原教旨主义』的倾向,即使是娱乐活动也会最终变得莫名其妙地正经起来。对IDE的选择更是了。但在对IDE行情不了解的情况下,也只能随波逐流,哪个好用哪个了。但是在用VS的时候,我已经久仰vim大名。传说中这是一个可以完全不用鼠标操作的编辑器,或者说有鼠标也没有用的编辑器。很多人一入vim深似海,从此再也出不来,只能默默网上搜,vim如何退出来。 其实在最终尝试vim之前,我已经有个这个概念了,即IDE在很多时候都是小题大作,毫无必要的。此外再加上对c++更熟悉了一些,因此最终抛弃了vs,跑去用最新出来的atom。atom刚出来的时候声势浩大,给人一种,只要你牛逼你就肯定喜欢atom的感觉。结果并没有让我失望,atom确实看起来很牛逼,相比vs来讲清爽了不少。于此同时偶尔写写Makefile,用终端编译运行,也比用vs看起来高级了不少。毕竟更贴近『原教旨』了。 但其实没过多久,微软又出了与atom针锋相对的vs code。这可谓是大厂一出手,就知有没有。vs code在性能上比atom以及其他同类别的编辑器好了很多,而且支持各种插件和皮肤,对于当时的我又是巨大冲击。于是还没捂热的atom又被晾在了一边。 vs code太受欢迎,以至于在这几年内见到的大部分人都在用。既然大家都再用,那肯定不会是很专业化的东西了。于是我终于将魔爪伸向了vim。 伸向vim是有契机的,因为用ssh连实验室的服务器,并没有其他编辑器可以用,只好绞尽脑汁用无处不在的vim。众所周知,vim的学习曲线是非常抖,然而我强行把它的曲线拉平了。早在大学和舍友一起吐槽别人用vc++的时候,我们就尝试了用vim的hjkl作为方向键。隐约记得当时还有几个可以用来练习vim键位的小游戏。同时vim的几个模式我也都大概清楚了。总之,想写东西就按i开始,想挪光标去其他地方就hjkl,想退出就:wq。知道了这几个,其实也就可以坑坑巴巴用起来了。 所以等到要在实验室服务器上改东西的时候,我其实已经可以很自然地用hjkl操作了,甚至会用w和b跳来跳去。 另一个更重要的契机是,有一天,神奇的youtube算法给我推荐了Goerge Hotz的直播视频。当时苹果的M1芯片刚出来没有多久,大家都还在M1性能和效率的巨大冲击中,我也是。Goerge Hotz在直播里就用逆向工程猜如何破解M1芯片的神经网络单元的限制。因为这个计算单元似乎只是对苹果自身的深度网络加速用的。然而Goerge Hotz对此并不是很满意,他想让他自己的开源深度学习库也能用上这个单元的加速。 于是他花了好多天,每天十几个小时,一点一点破解每个函数是怎么调用的。整个过程表现出的毅力和专注程度对我来说也是大开眼界了。另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他的vim技术,现在看来并不是什么很高级的操作,但确实让当时只会用hjkl的我大喊牛逼。于是我又一次试图抛弃vs code,开始了vim的征程,而这就发生在几个月前。 我郑重其事装了十来个插件,学会了大部分常用的指令,终于在大半个月后可以比较熟练地进行所有能在vs code上完成的任务,只用键盘。这简直是生产力的巨大飞跃。我甚至在键盘上把caps lock和esc换了位子,让切换模式更舒服。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的人生又会简单很多。因为 vim 尽管学习曲线很抖,但它也只是一个小而美的编辑器,就像锋利的刀片一样,掌握好就可以到处用。直到有一天我有了更多的想法,比如 todo list。 我想,如果 vim 里能有个 todo list 该多好,不用鼠标就能很快记录。于是我开始找插件,倒是找到了不少,但是出现了个问题:似乎在这件事情上,emacs 更好用一些。所有人都在说,既然这样了,何必不去用 emacs 的 org mode 呢。 于是我就去用 emcas 了,为了心中的 todo list。这就导致了更多的问题。首先,从软件工程上来讲,emacs 是个更好的软件。他可扩展性极强,有自己的编程语言,可以完成大部分人上网需要完成的工作(除了看youtube吧)。这也就给它带来了很多额外的学习难度。比如 org mode,比如比 vim 更复杂更庞大很多个数量级的配置文件,比如没有 tabs 只能像疯了一样不停切换 buffer。。。 至于键位安排,感谢 evil mode,让我切换到 emacs 几乎没有什么压力,只是花了一些时间学习怎么用 buffer 代替 vim 里的 tabs,其实也没有花很多时间。在写代码层面上的迁移,只花了一个周末(其中一整天都在调试代码的自动监测语法错误。。。)。其余我在vim里用的各种操作,evil mode 里竟然都有对应,并且高亮等做的更好,让我又有了一种当年用vs的高级感。 关于键位另一个问题就是,一旦开始了这个路子,就越来越发现普通的键盘键位分布真的是让人无法忍受,而好几千人民币的HHKB,传说中程序员的最爱,键位配置果然名不虚传。然而,不知道这笔开销可以拖到什么时候。。。有钱咯吧,有钱咯吧。

June 24, 2021 · 1 min · Chen DANG

关于Getting Over It with Bennett Foddy

前言 前一阵子在油管上看了很多这个游戏的视频。游戏博主们挣扎着控制着一个下半身困在缸里的残疾兄弟,一路用小锤子攀登上太空的励志故事让我很感动。当然这是后话,一开始我只是欣赏 Markiplier 摔椅子摔鼠标,以及超高密度的精神崩溃,英语口吐芬芳教学,以及各种姿势辱骂游戏作者。到后来我又看了很多twitch上的博主们一次又一次因为极小的失误摔回原地,气急败坏直播砸键盘砸电脑。最后,要被游戏折磨出精神障碍的玩家们在甩出最后一次鼠标后,看到游戏角色僵住了的身影背后闪出缤纷的太空景象,之前受过的精神折磨一瞬间都释怀了,开心地半捂着脸,眼眶红润,吱吱唔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这种场景挺让人感动的。因为以现在的游戏企业和玩家的喜好,可以说完全不可能找到另一个不利用剧情,仅凭游戏性和成就感就让玩家开心感动到落泪的游戏了。 所以这是个好游戏吗?当然,只是如作者所说的那样,这个游戏只是做给一部分人,用来伤害他们的。如果他们直面了这些伤害并且最终getting over it,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个游戏意义非凡。但是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这个游戏只是一个可以欣赏游戏主播情绪崩溃的绝佳机会。但由此引发这个游戏的大规模传播,也是游戏史上很难再现的奇观。尽管以前也有过很多类似所谓的rage-inducing game,但却并没有在几乎完全静态的场景下,以最简单的操作可以实现的游戏。此外还有一部分认为游戏很无聊以至于退出游戏的,作者认为游戏的受众不在于这部分人。 游戏的主要受众是执着于尽早完成游戏到达目标的玩家们。在努力尽早完成游戏的心态下,每一次多余的失误都可能造成游戏进度的大幅度后退。而每一次进度的后退都会让玩家心态更加焦虑,丧失信心,随之导致更多的失误。恶性循环会让玩家心态越来越差,最终形成沉重的心理负担。而在这一次次失误的过程中逐渐掌握游戏规律,最终完成游戏的那一刻,这些所有积攒下的心理负担和负面情绪都放下了。用原话来讲,是getting over it了。所以从游戏名字就可以看出,这其实是Bennett Foddy在给玩家上的一节哲学课。而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积极完成目标的玩家来说,这个游戏所造成的各种挫折并不能使玩家感到气馁。而反复的挫折和偶尔的成就感是这个游戏让人成瘾的最大原因。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走进Bennett Foddy设下的这个套,那这节哲学课也只能是Bennett Foddy枯燥乏味的说教罢了。 关于Bennett Foddy 和 Getting Over It 先说Bennett Foddy兄。这位大神本是澳洲人,曾经帮朋友玩票性质的乐队“Cut Copy”甚至还火了起来。老兄回忆道这段记忆时说,我们当时也挺蒙的,没想到突然要给几千人演出了,而且我们几个人没有一个人真的会乐器,跟其他摇滚乐队的问题差不多。大神后来也没好好搞乐队,跑去墨尔本读哲学博士了,课题主要是认知科学,关于人类成瘾的研究。大神业余时间用做flash小游戏打发时间,而且挺有意思的是,他自己曾经承认说,他最好的游戏设计都是在他不应该做这些事的时候做的。 大哥,我也是啊,但我啥也没做成哇。 大哥博士后搞完了,他的游戏也出名的差不多了。但是问题在于,哲学圈子里是没有什么人会去做游戏的。这让我们的大神很困扰。这个时候纽约大学横空出现,搞了个NYU Game Center,已经在小有名气的大神马上被拉去搞游戏教学了。从此就开始了大神职业钻研游戏的道路。他的很多游戏都在他的个人网页上,大部分都属于操作反直觉,很别扭的类型,比如QWOP,使用键盘四个按键分别控制运动员两腿的四个关节来跑步。反直觉的操作让新手寸步难行,而高手后空翻也做得来。这种游戏一般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但对于某一些人来讲却很容易成瘾(是的)。 在开始教学生涯之后,老哥跟随时代的潮流,也逐渐抛弃flash小游戏,拥抱现代游戏框架了。接受采访的时候,大神说,我搞教学也不能只说不练啊,你要是什么也没有做过就教学生,空口说白话,不太好。于是大神就趁这个机会用Unity做了这么个3D游戏。当然事情背后并没有这么简单,但大概就是这样。 游戏做好之后被几个游戏主播率先尝试,反响非常不错。其他主播慕名前来,最终传遍网络。游戏销量非常不错,以至于还开发出了IOS和Android版本。大成功让哲学家和他单调的旁白也跟着火起来,几个月后就出来一大批类似的游戏蹭热度,其中最出名的应该是个叫做Golfing Over It with Alva Majo的游戏。这个游戏把拿着锤子的缸男换成了一个可以莫名其妙弹跳起来的高尔夫球。游戏里Alva Majo先生学着大神的单调语气,也念叨了不少东西,还用努力挑原作的刺,否定原作的哲学说教,以证明自己的游戏在哲学上更正确。嘿,用一个稍微不同的设定蹭原作热度,还用完全不标准的英语怼哲学家的标准英音哲学小课堂,这也太尴尬了吧。 言归正传,说到游戏,就是用一个锤子勇攀高峰的故事。这里所谓的高峰是由很多东西垒上去的,最下层是石块,然后是各类人造物品(回收物品),最后在登上一个小雪坡之后,爬上教堂顶,登上卫星塔,朝上一跃,就到终点了。 游戏虽是3D游戏,但确只能在二维空间内运动。用来攀登用的小锤子只能帮助人物向上爬,不能凿洞也无法破坏。而且除了个别小东西以外,游戏内的大部分物体都是静态的,这在游戏中是很罕见的情况。用来组成高峰的东西是循环向上的,而这造成了游戏一个很刺激的特点:在某些需要高难度操作的位置,往往会很容易因为疏忽而发生大幅度跌落。在严重的时候,这种跌落会直接回到一开始的地面。然而由于并没有存档点,每次跌落都会被保存且无法撤销,这成就了这个游戏最折磨人且最让人成瘾的特性。 关于getting over it 的游戏性与特点 操作 游戏的操作非常简单,用鼠标或触控板控制锤头的位置,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操作选项,学习成本几乎为零。与Bennett Foddy之前的几个游戏所不同的是,这次的操作比之前的几个游戏在直觉上更好理解。因为鼠标挪动的位置和锤头的位置相对应,并不会让人感到别扭。 但是在控制上,游戏性的来源在于,玩家虽然能直观理解鼠标移动与锤子的关系,却很难把人物姿态和移动与锤子的位置变化准确联系起来。锤子的移动很容易想象,但是其引起人物的相对运动在很多操作中都会让人抓狂。即使初步熟悉了人物和锤子的相对运动关系,由于惯性和摩擦的原因,人物的运动并不能完全准确地被锤子确定。同时人物在跳跃或者跌落的过程中,锤子的运动也会极大影响人物的状态或者跌落的程度,这同样很难被无经验的新手掌握。 游戏操作中的另一个设定似乎与人物的力量相对应。当锤子在人物上方或者下方的时候,人物更容易发力,获得的速度要比在其他位置要大很多。大部分speed runner就是利用这个特性跳过了很多障碍。但这对于新手来说几乎是噩梦,人物经常会莫名其妙跳得很高,或者根本跳不起来。另一个与力量对应的设定就是,当锤子斜上方或者斜下方的时候,人物会倾向于向两边移动,即使鼠标根本没有移动。这样的设定在很多需要精细控制的地方给新手玩家造成很多困难:小的失误或者不耐心就可能跌落或者滑下斜坡。尽管与简单的直觉不相符,但是从物理或者生理角度来讲,这样的设定反而很合理。 最后一个特点是,虽然用很简单的鼠标移动的方式控制锤子,从而间接控制人物的运动和姿态,但是游戏的自由度依然很高。一旦熟悉游戏,锤子可以很方便地让人物用多种方式让人物到达地图上几乎任何一个地方。与其他类型的rage-inducing game相比,这可以说是很大一个优势了。 存档 游戏无存档,或者说是只有一个存档。这个存档只存储游戏当前的进度,而且是被动进行。也就是说玩家并没有选择存档或者存不存档的权利。每次的进度和失误都必然会被存储下来,没有后悔或者重来的余地。这让游戏操作的紧张程度增加了很多。因为每次试错都可能带来进度的大幅度后退。一些目的性比较强的玩家在这种紧张心态下很难有好的发挥,而越多的失误带来心态的恶化,使完成游戏变得愈加困难。然而这是游戏刻意为之,Bennett Foddy甚至会在你跌落时贴心提醒你:“Don’t hate the player, hate the game.” 这个性质引发的心理变化也是游戏哲学所涉及的第一个论点,那就是重新开始比从零开始要更加困难。 There’s no feeling more intense than starting over. If you’ve deleted your homework the day before it was due, as I have, or if you left your wallet at home and you have to go back, after spending an hour in the commute, if you won some money at the casino and then put all your winnings on red, but it came up black, if you got your best shirt dry-cleaned before a wedding and then immediately dropped food on it, if you won an argument with a friend and then later discovered that they just returned to their original view, starting over is harder than starting up....

April 25, 2020 · 2 min · Chen DANG

开篇

用了一个很简单的博客模板,打算在这之后多写一点东西。 巴黎已经封城有一段时间了,本来以为的期末周被全民居家隔离打断。原定的各种项目和报告的截止日期也在同学的要求下一直往后拖(看来大家在家里也是嗨了个爽)。这大半年来自从来到巴黎之后没怎么歇过,精神一直是紧绷的,勉强应付过了第一学期,又开始找实习申博士,完全没什么放松的机会,这么一来很明显产生了报复性娱乐的倾向。隔离之后只要不在学习就是在看油管打游戏,最近几天更是看半天油管,半天twitch,就是不想干正经事,连给老师发邮件也感觉重担在身,一拖再拖。然而问题在于,即使看了一整天无脑视频,到头来还是觉得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感觉身体上越来越累。这种情况下是没办法主动学习什么东西的。甚至以前标记的科普视频也完全没有心思再看。所以现在打算改变战略,开始做一些容易产生成就感的事情。 我打开星际争霸2,这是一个很错误的决定。生活的重担使我丧失了基本的判断能力,我竟然会认为我会在星际争霸里得到成就感或者放松。在被简单的电脑虐过几局之后我彻底放弃,我一个连吃饭和刷手机都不能兼顾的人怎么就飘了试图玩这个挑战人类多线程操作极限的RTS游戏。 但是有时候产生成就感确实挺简单的,比如我刚才偶尔打开了Google Analytics的主页,突然发现我已经两年没怎么更新过的技术博客竟然每个月有大约两百个访问量,其中写ASCII art的那篇每月有一百多访问量,看来大家都喜欢简单又看起来炫炫的东西。当时做博客的时候是想着抄近道来着,因为想转行到码农,人工智能当然最好,赚钱又不累。但是没有学位也没有什么项目经验,只好自己网上摸索找找有什么有意思的项目自己做做,然后写个简单的总结,连代码带解释发出去,等到将来找工作的时候面试官看着我的博客可能还会说嘿这小伙还稍微做了点东西。当然后来没用到。我最近找实习和博士甚至还把这个技术博客放在我的CV上,但是我问了几个面试我的人,貌似没有人看过我的主页。这挺正常的,毕竟他们连我的动机信也没怎么看过,我以后面试别人八成也不会看动机信。简历就够了,真的,要是有个ens的本硕文凭,还有谁在乎你动机信和个人主页,直接签合同就成,赶紧签,不用犹豫。这也是为什么我找博士依然压力山大的原因:学校和导师没什么地位的话,博士毕业也只是个博士毕业。这么一想就感觉很心酸,因为我八成是找不到什么很好的学校和导师的。小时候一直觉得自己很牛逼,拿了两个小红花就感觉自己要成为下一个乔布斯改变世界了,现在才想到我很有可能连给比尔盖茨打工都做不到。 总而言之,尽管最近还是有一些项目跟报告要交,但已经不是很急,所以打算先把我的大脑伺候好咯。在这大半年里我脑子里产生过无数个想要写东西的念头,大部分是在压力最大的考试周或者各种项目的截止日期附近。虽然不社交,朋友也没几个,但是我还是挺喜欢写东西的,这可能和我从小喜欢自言自语有关。但就和自言自语一样,我写完的东西从不想再回头看,偶尔看一眼就会觉得:我太煞笔了。这种情绪是阻碍我写作的巨大障碍,因为想要不嫌弃过去的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留下任何客观的记录。于是过去写的一切东西都莫名其妙不见了。你一般不太会可能找到你不想找到的东西的。 但是现在我需要写点东西。写作是思考的过程,写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就是放空大脑的过程。不然大脑一直紧绷着,都变成了肌肉,就更没法努力去给比尔盖茨打工了。 ps. 下次搬家一定要找个向阳的房间,巴黎真的太阴了。

March 23, 2020 · 1 min · Chen DANG